文 ｜ 芳芳来源 ｜ 新经济观察团
随着自动驾驶赛道的选手日益精进，资本机构也纷纷将目光投向这一新兴产业。2月9日，中国自动驾驶汽车传感器技术开发商——禾赛科技正式赴美上市，通过IPO筹集资金1．9亿美元，登顶“中国激光雷达第一股”。
禾赛科技的上市，也是继滴滴之后中国企业在美IPO中规模最大的。然而，这家成立仅8年的科技新贵，仍然面临着巨额亏损的深渊。在IPO一波三折之后，赴美上市似乎并未成为其安全落地的终点站。
01
“赔本赚吆喝”，亏损3年超6亿
禾赛科技成立于2014年，由三位80后名校学霸联合创立而成，短短8年时间，已经迅速成长为全球激光雷达头部企业。2017－2022年间，公司已经售出激光雷达10．3万台，其中2022一年时间里，禾赛科技售出激光雷达8．04万台，产品广泛应用于支持高级辅助驾驶系统（ADAS）的乘用车和商用车，以及自动驾驶汽车等领域。
从技术层面来讲，激光雷达与毫米波雷达、摄像头并列为自动驾驶三大关键传感器技术，而前者又比后两者具备更强大的空间三维分辨能力。因此，无论是探测距离还是精准度等方面，激光雷达都更具优势，也成为一直以来高级别自动驾驶（L4、L5级）的必备装置。
得益于自动驾驶领域的飞速发展，禾赛科技收获了众多订单，营收也水涨船高。2019－2021年，公司分别实现净收入3．48亿元、4．16亿元、7．21亿元。到2022年前九个月，禾赛科技净收入已经达到7．93亿元，同比增长72．7％，已超过2021全年营收规模。
从整体发展趋势来看，禾赛科技仍有进一步增长的潜力空间。招股书援引弗若斯特沙利文数据显示，按照2022年前九个月的营收规模计算，公司营收在已上市激光雷达企业中排名第一，并高出第二名3．6倍之多。
然而，就在2022年10月，号称激光雷达鼻祖的Ibeo发布公告，称由于无法获得进一步的增长融资，公司不得不提交破产申请。这家成立已逾25年、曾经为法雷奥第一代汽车级激光雷达ScaLa批量上车提供技术支持的老牌激光雷达企业的倒下，也昭示出行业潜藏的共同困境，许多企业仍然面临着严重的亏损经营困境，无法自拔。
禾赛科技也不例外。招股书显示，2019－2022年前9个月，公司净亏损分别达到1．2亿元、1．07亿元、2．46亿元、1．66亿元。三年多时间里，禾赛科技累计净亏损额度已经达到6．39亿元，扭亏为盈仍不是易事。
作为科技公司，高额的亏损离不开研发的投入。2019－2022年前九个月，禾赛科技研发费用分别为1．498亿美元、2．297亿美元、3．684亿美元、5180万美元，占据同期净收入的43％、55．3％、51．1％、47．4％。这意味着公司有一半左右的收入全数投入到了研发层面，当然大幅拖累公司的盈利能力。
与此同时，由于提供多种激光雷达产品，禾赛科技还面临着产品均价与毛利率持续下滑的风险。根据招股书，2019－2022年前九个月，禾赛科技激光雷达装置的平均售价分别为1．74万美元、1．27万美元、7700美元、3100美元。这意味着短短三年多时间里，禾赛科技产品的平均售价下滑幅度已经高达82％。
同期，与产品售价密切关联的毛利率也是一路走低，2019－2022年前九个月，禾赛科技毛利率分别为70．3％、57．5％、53％、44％，下滑幅度近30个百分点。
雪上加霜的是，随着ADAS市场激光雷达装置出货量增加，以及运往美国的激光雷达装置产生更高的关税，禾赛科技预测其产品平均售价和毛利率还会随着出货量增加而下降。“越卖越赔”或将成为公司未来的发展常态。
据原始设备制造商预测，用于自动驾驶市场的激光雷达产品售价每年将下降10％－20％，因此禾赛科技产品的平均售价将被继续压低。此外，面临全球材料、芯片乃至供应链相关成本的激增，公司毛利率或被影响。
02
明星投资机构轮番输血，IPO之路一波三折
尽管业绩始终处在亏损状态，但身批自动驾驶的赛道光环，禾赛科技还是吸引了一众明星资本入局。截至IPO前，禾赛科技已经完成9轮融资，陆续吸引到高瓴创投、小米集团、美团、百度等众多知名投资机构，累计融资超5亿美元。
信息来源：企查查 制图：新经济观察团
以2020年1月披露的C轮融资为例，融资由德国博世集团和光速联合领投，美国安森美半导体、启明创投、德同资本、新加坡Axiom等跟投，融资总额达到1．73亿美元，当时即刷新了激光雷达行业最高单笔融资记录，可见资本市场对于禾赛科技的前景十分看好。
但在私募市场上饱受追捧的禾赛科技却在IPO进展中屡屡受挫。2021年1月，在资本方的支持下，禾赛科技计划登陆科创板，招股书显示其计划募资20亿元，估值约133亿元。禾赛科技也成为当年国内售价申请上市的激光雷达企业。
然而好景不长。短短两个月后，禾赛科技就迅速向上交所申请撤回IPO相关文件，上交所很快终止了禾赛科技的发行上市审核进程。根据当时业内人士推测，禾赛科技撤回科创板上市原因众多，首先就与行业监管趋严密切相关。2021年2月，被监管抽中IPO现场检查的20家公司中有16家主动撤回申请，回撤率高达的80％。推测禾赛科技也意识到了自身业绩未达预期等种种瑕疵。
此外，禾赛科技面临的一场商业纠纷案，也给公司的IPO进程蒙上阴影。2019年，禾赛科技因主要机械式产品与美国激光雷达巨头Velodyne存在专利纠纷，而被后者告上法庭，禾赛科技在诉讼中失利，被判向Velodyne支付一次性专利许可补偿1．6亿元，并需后续按年支付专利许可使用费至2022年（预估费用约6000万元）。
专利纠纷的失利，对禾赛科技现金流造成巨大打击，2019－2020年，禾赛科技期末现金和现金等价物仅为1．13亿元、2．57亿元，现金流进一步承压。2021－2022年前九个月，公司现金和现金等价物回升至4．49亿元、7．51亿元，但也只能勉强满足禾赛科技未来一年的运营资金需求和资本支出。
此外，专利纠纷案的落败，也使这家以技术为核心的科技新贵陷入知识产权的迷雾之中。招股书显示，涉及侵权的两款产品Pandar40P和Pandar64占据了禾赛科技营收的99．8％。那么禾赛科技源源不断的激光雷达产品中，又有多少出自于自身研发团队之手，未来又能否通过自研抢占更多市场份额，目前都是一个未知数。
值得庆幸的是，虽然首次IPO冲刺失利，但禾赛科技仍然在2021年获得了D轮及D＋轮融资的及时“输血”，募资金额高达3．7亿美元，为公司赢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。然而根据知情人士透露，此次巨额融资背后，系禾赛科技与股东们签订了一系列股东对赌协议，包括公司要在达成协议之日起一年内完成上市。显然，如果消息属实，那么禾赛科技此次赴美上市也是对众多股东的一次善后交代。
唯一值得欣慰的是，从IPO后的股权架构来看，光速中国作为禾赛科技最大的机构股东，在禾赛科技IPO后合计持有15％的股权，另有百度持股6％、博世持股5．8％、小米持股5．5％等。而公司创始人李一帆、向少卿分别持股7．9％，并与其他管理层合计持股25．1％，拥有76．2％的投票权。也就是说尽管明星资本接连入局，但以李一帆为首的管理层仍然掌握住公司的经营决策权。
03
市场前景堪忧，同行全员亏损
成功赴美上市当天，禾赛科技以每股19美元价格出售了1000万份美国存托凭证（ADS），截至发稿，公司股价已达21．47美元，总市值达到26．74亿美元。然而上市毕竟不是终点站，风光背后，禾赛科技仍面临着严重的市场危机。
尽管全球激光雷达行业发展迅猛，但在国内市场，ADAS渗透率仅在5％左右徘徊，行业发展变数较大，因此竞争也愈发激烈。
禾赛科技在招股书中坦承，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中运营，面临大量老牌竞争对手和新的市场进入者的竞争；激光雷达的市场采用情况尚不确定；如果市场采用率没有继续发展，或者发展速度比预期的要慢，其业务将受到不利影响，由于激光雷达在大多数领域中都是新事物，因此招股说明书中对市场增长的预测可能不准确。
这一窘状不仅仅出现在中国市场，全球激光雷达行业都面临着共同的问题，尤其是上市公司，已经纷纷开始上演“上市即巅峰”的戏码。与禾赛科技展开专利纠纷的美国激光雷达巨头Velodyne股价已经跌至1．26美元，相较巅峰32．5美元的价格已经“地板斩”。其他OUSTER、AEVA、AEYE、CEPTON等股价均是如此，形势不容乐观。
此外，已上市激光雷达企业中，亏损也是常态。尽管禾赛科技营收“一枝独秀”，已经超越其他上市公司营收总和，但各家公司的亏损情况仍然未有终结。仅以2022年第三季度为例，Luminar就以1．17亿元的亏损额度高居亏损榜首，Velodyne尽管亏损幅度最小，也有1090万元，而禾赛科技1038万元的净亏损，同样处境堪忧。
与此同时，作为激光雷达供应商的“滋养者”，车企们显然并不远将核心技术全权交由供应商拿捏，合作＋投资的商业模式逐渐开始完善。以跨界选手小米汽车为例，尽管禾赛科技率先进入到公司供应链名单之列，但小米也转手投资了力策科技、北醒等供应链公司，对于禾赛科技而言，仍然面临着订单流失的风险。
结语：
对于禾赛科技而言，一方面是连年亏损带来的财务状况危机，一方面是摇摇欲坠的市场前景。内忧外患之下，公司仍将面临激烈且残酷的淘汰赛，而留给禾赛科技反击的时间，似乎已经不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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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标题 : “中国激光雷达第一股”背后：专利纠纷、毛利下滑，三年亏损超6亿
